以“弓弦盛宴”为主题的2018五月音乐节正在火热进行中,5月18日,蜚声国际的小提琴家陈曦与欧洲名团斯图加特室内乐团携手登台国家大剧院,献上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弦动百年”音乐会。
斯图加特室内乐团以对巴洛克音乐和现代音乐作品的精湛诠释享誉世界乐坛
坐落在德国西南部的斯图加特,不仅诞生了世界知名的奔驰汽车、德甲的老牌劲旅,那里还有一支欧洲历史最悠久、德国最著名的古典室内乐团——斯图加特室内乐团。1945年,古乐大师卡尔·慕星格尔创立了斯图加特室内乐团,半个多世纪以来,这支乐团以对巴洛克音乐和现代音乐作品的精湛诠释享誉世界乐坛,评论家们形容它:“不论速度快慢还是音色刻画都如历史般考究,拥有把人带到作品时代的魔力。”此番与之合作的陈曦也是近年来备受世界瞩目的小提琴才俊,他的演奏技巧精湛又具亲切感,音乐表达细腻而不乏张力,隽美而饱富激情。陈曦在17岁时便摘获第12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小提琴桂冠,成为这项顶级赛事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奖获得者。世界权威音乐杂志之一《弦乐》(the strad)称他是“一位拥有强烈个性、极其光彩辉煌的演奏家。”近些年来,陈曦频频亮相国际国内舞台,深受观众喜爱。本届五月音乐节中,陈曦为推广小提琴艺术可谓不遗余力,除18日与斯图加特室内乐团合作的音乐会外,还在作为开幕演出的小提琴名家荟萃音乐会中献上精彩琴技。同时,他的身影还出现在“经典艺术讲堂”的琴童家长课中,并在22日的“走出去”公益活动中担任起“音乐使者”的角色,将美妙的弦音送到更多普通百姓身边。
陈曦与斯图加特室内乐团音乐会的曲目涵盖了从巴洛克时期到浪漫主义时期的4部作品
5月18日,“弦动百年”陈曦与斯图加特室内乐团音乐会的曲目涵盖了从巴洛克时期到浪漫主义时期的4部作品,其中既有家喻户晓的经典曲目,也有鲜有机会听到的名家遗作。作为巴洛克音乐的“领军者”,斯图加特室内乐团将以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之第三号作为开场曲。而后,陈曦将与乐团合作演绎门德尔松协奏曲。提到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人们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其代表作《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门德尔松都被认为只写就了一首小提琴协奏曲,直到1951年,梅纽因在门德尔松故居发现了《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手稿,此曲才重见于世。这部作品的影音资料甚少,陈曦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它,而本场演出也是这部作品在中国的首演。据陈曦讲述:“刚开始告诉我要拉门德尔松的时候,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E小调’。后来乐团联系到我,要给我发谱子,我说不用发,谱子我有。他说跟你核对一下版本,因为这个版本很少见,我当时心想门德尔松大家都有,版本能差到哪儿去?结果他一发来我就吃了一惊,才知道原来是要演D小调。这部作品是门德尔松13岁时完成的习作,虽然没有E小调那样的绚丽色彩,但它显露出天才作曲家浑然天成的乐思与灵感。我很幸运能有机会演奏这部作品,以后可以把它作为保留曲目。”除此之外,本场音乐会中还将演奏舒伯特的《C小调四重奏》和勃拉姆斯《G大调弦乐五重奏》。
斯图加特室内乐团共有17名乐手,20把乐器,其中大部分都是上百年历史的精品乐器。这些乐器主要由演奏家个人拥有,其中也有几把小提琴是属于基金会,再由基金会转借给斯图加特室内乐团使用。值得一提的是,在这20把乐器中,有5件是制作于19世纪的,其中年代最为久远的是两把小提琴,一把是1724年的“斯特拉迪瓦里”,另一把是1776年的意大利“瓜奈利”。作为本场音乐会中最年轻的音乐家,陈曦将使用有着近330年历史的名琴——彼得·瓜奈利制作于1690年的“桑德曼”,这把琴由艺术收藏家周先生赞助。“桑德曼”从外形和声音特质上都展露出瓜氏的戏剧性,声音宽厚有力,外形上C段宽阔,f孔呈现出大大的S形。
日前,国家大剧院采访到小提琴家陈曦,为观众解答了音乐背后的问题。
国家大剧院:你之前用的是大名鼎鼎的斯特拉迪瓦里“红宝石”,现在使用的是瓜奈利,你觉得这些名琴之间有什么不同?
陈曦:它们都有着高贵、深厚内涵的声音。斯特拉迪瓦里是高贵、典雅的代表,而瓜奈利是个性张扬、冲力十足的琴。我记得2009年祖克曼来北京演出时,我去与他会面,他问我用的是什么琴,我告诉他是斯特拉迪瓦里1708年的“红宝石”,他开玩笑说:“斯特拉迪瓦里就像丰田汽车,还是瓜奈利更有劲,像法拉利!”第二年,我就找斯特拉迪瓦里协会换了一把1725年的德尔·杰苏·瓜奈利。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其实对琴的选择跟个人的拉琴风格有关,可能祖克曼更喜欢个性张扬的琴,而不是中规中矩的漂亮声音。
国家大剧院:不同的琴对演奏家的运弓方法有不同要求吗?
陈曦:小提琴的运弓有两种,一种是慢弓足力,把力量压住,靠近琴码,把弦吃得很深,像帕尔曼、祖克曼、海菲兹、斯特恩等,就是这种风格;另一种是轻拉快走,像大卫·奥伊斯特拉赫、亚瑟·格鲁米欧等偏向于这一种,这样出来的声音会很纯净。相对来说,瓜奈利比较能吃住力量,而斯特拉底瓦里需要多一些弓速,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其实每一把琴都不一样,我用过“德尔·杰苏·瓜奈利1725”,那把琴的音色也很漂亮,不需要用力压弓。
国家大剧院:你更喜欢哪一种?
陈曦:这些名琴都有各自的优点,小提琴家拿到一把新琴,就像处了一个新的伴侣,除非有的琴一见钟情,一开始就能很好的驾驭,但大多都是需要花一段时间磨合的。演奏者要去找最好的运弓点、最佳的弓速、换把感觉,琴也要适应演奏者的力度感觉,演奏者和琴之间是互相适应、互相影响的,我愿意为了琴去改变自己的方法。
曾经有人做过双盲实验,用一把几百年的名琴和新制作的小提琴遮挡起来拉,有听者认为新琴的声音更好。我们都觉得是不太可能的,新琴或许音量更大,但小提琴是有生命的,经历了百年历史的名琴,一定有它自己的记忆和性格在里面。
国家大剧院:对于参加比赛,你认为是技术更重要还是音乐风格更重要?
陈曦:每一个参赛选手的技术都应该已经是完美的,但音乐风格各不相同,而且每人对每个作品的理解不同,是否会迎合评委的口味又不一定。比赛能说明一些问题,但也不能代表全部。比赛应该怎么比,我建议硬件上做好是第一位,尽量少出错,在音乐上,个性化的东西要有,但不能太过于任性。
国家大剧院:你最喜欢的作曲家或作品是?
陈曦:我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下一场音乐会要演奏的作曲家和作品。
国家大剧院:17岁就获得了柴赛大奖,很多人称你为“天才小提琴家”,你觉得你的艺术生涯中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陈曦: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不认为我是“天才”,我只是比别人更勤奋一些而已。
在我学琴的过程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人是我的母亲。唐代有位诗人白居易,我们说白居易的诗妇孺皆知,他经常把他的诗念给门口的老婆婆听,老婆婆不识字,但他觉得老婆婆能听懂的才是好诗。我的母亲没有学过乐器,但她很喜欢音乐。我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在全国比赛获奖,但她那时总说我的音乐不够动听,我当时很气:“你又不会拉琴,怎么就能说我拉得不好听。”她说:“但我听帕尔曼、文格洛夫,就觉得很好听啊。”那时候,林老师(林耀基)给了我母亲很大的“特权”,他说:“你妈妈就是我的助教,你要听她的”。我从小是个很温驯的孩子,我就听取她的意见,而每次她觉得好听了之后,去林老师那回课,林老师也会夸我好了很多。有一次我参加了一个比赛,林老师夸我表现不错,而下场之后我母亲却说:“你拉得不好,这次比赛你肯定不行。”最后出了结果,果真只拿到第五名。她很用心,每次比赛时,她都会录下每位选手的演奏,让我回家后反复看视频,比较出差距。所以说,母亲是我从小到大最忠实的听众,她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但她不是逼着我去做,而是陪伴我一起学,帮助我一起做。她给我很大的影响,让我知道音乐是要演奏给普通人听的,观众满意是我们永远的追求。
我从小在沈阳音乐学院学琴,小学为了进中央音乐学院,就来到了北京。我的母亲以前在沈阳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为了来北京陪读,她毅然辞掉了工作,父亲则留在沈阳工作赚钱供我读书。从我小学五年级到高三毕业,我们在北京租房,8年里一共搬了11次家。每次搬家都是我母亲一个人搬,或者找其他的家长帮忙。记得六年级时,我们住在广电部招待所的地下室。有一天夜里,地下室突然着火了,当时我抱着琴、母亲抱着衣服就往外跑,我们很害怕。大火扑灭后,我们屋里所有物品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烟灰,第二天上学,老师闻到味道问我是不是抽烟了。但是这些年过来,我母亲从来没说过她陪我有多苦,如果不陪我她能怎样此类的话,她是个很乐观的人。
国家大剧院:你的唱片《妈妈教我一支歌》出版后大卖,后面还有没有录制唱片的计划?
陈曦:我刚刚录了一张比较有意义的唱片,我用了12把中国提琴制作家制作的小提琴,演奏了12首西方小提琴名曲。他们是从建国到现在中国最优秀的小提琴制作家,比如谭淑珍、江峰、郑荃等。我想借这个唱片让大家知道,不光外国有名琴,我们中国也有了很好的小提琴制作。